宿醉的感覺並不好受，頭暈惡心，第二天被電話吵醒的時候，胃部還隱隱在作痛。

夜淩寒不自覺的鎖起了眉，一只手擡起來擱在了臉上遮住了眼睛，另外一只手循著聲音的方向胡亂摸索過去。

來電是鄭迪的電話。

夜淩寒接管夜氏多年，少有第二天沒能準時上班的情況出現，鄭迪不免擔心夜淩寒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餵，你好。”夜淩寒看都沒看手機的來電顯示，直接接通了電話放到了耳邊，說道。聲音低啞粗礪，顆粒感十足。

明顯就是剛剛睡醒的聲音。

鄭迪被這突然響起的低音炮給轟傻了，楞怔了一瞬才回過神來，字正腔圓的說道：“夜總現在已經九點了，您十點半還有個會議，您看……”

夜淩寒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改掉。我下午過去。”

“嗯好。”鄭迪應道，也不多問。道了“再見”之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頭疼。夜淩寒捏著眉心掙紮坐了起來。床的另一邊是空的，摸上去冷冰冰的。

記憶回籠。

夜淩寒想起來昨天晚上宋望回了穆青那裏去住。自己一時郁悶就喊了秦羽出去喝酒。心情不好就很容易喝多。夜淩寒他向來克制，沒成想遇到了宋望之後屢屢在他身上栽跟頭。

大概是自己喝多了，秦羽那小子送他回來的吧。

算他還有點兒良心。

昨夜喝醉了之後還做了相當美妙的夢。夢裏的宋望軟著聲音叫他哥哥，被他摁在浴室裏親。

又香又軟。

夜淩寒想著，忍不住抿了抿嘴巴有些回味。

可惜是在做夢。

夜淩寒屈指敲了敲腦殼，翻身下床洗漱，才發現自己身上穿著幹爽的睡衣，早就不是昨天晚上出去喝酒的那身兒衣服了。

他捏著衣服湊到鼻子邊上嗅了嗅。是熟悉無比的洗衣液味道，一股清香，顯然是新洗過後的睡衣。就算是秦羽那個龜毛醫生能耐著性子把他送回家，也不太可能會擅自翻開衣櫃拿一件睡衣給他換上。

他能夠把自己擡上二樓，放到床上，夜淩寒都覺得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夜淩寒擡手在腕間嗅了嗅，沒有聞到一絲酒味。總不能是秦羽幫他換了衣服又幫他洗了澡吧，光是想想夜淩寒的雞皮疙瘩就起了一身。

表情凝重的撥通了秦羽的電話，夜淩寒一邊往衛生間走去。

“餵？夜總。酒醒了？”秦羽接起了電話問道。

“嗯。”夜淩寒開門見山的問道：“昨天……是你幫我換了睡衣嗎？”

“什麽？”秦羽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聽明白之後輕笑道：“不是我。昨天你們家宋望接你回去的。”

……

“餵？夜總？”秦羽聽著那邊沒動靜兒，疑惑道。

說話間夜淩寒已經走到了衛生間。一擡頭就看見洗手池上方的梳妝鏡上貼著一張明黃色的便利貼。

上面龍飛鳳舞用黑色圓珠筆寫著一句話“粥在廚房燉著。您醒來之後要是沒燉好，您就再等一等。要是涼了，您就在微波爐裏加熱一分半再喝。”

沒有署名。

有沒有署名夜淩寒都知道這張紙條是誰留下的。

“……嗯。”夜淩寒看著那張便利貼，加上秦羽剛剛電話裏說的話，大概已經記起自己酒醉之後都發生了什麽。只是一時之間辨不清哪一段兒是夢境，哪一段兒又是現實。

只依稀記得耳鬢廝磨，宋望白皙的手臂環著他的脖子，兩個人是極其親密的，就像是真正的伴侶一樣。

真要是現實，宋望他為何一點兒掙紮沒有。

夜淩寒伸手扯下了那張便利貼，捏在手裏看著，對著電話問道：“他……說什麽了嗎？”

“沒有。”秦羽想了想，宋望除了和他客氣一番，也沒說什麽特別的。除非……

“哦，他叫你哥哥。”秦羽補充道。

夜淩寒捏著便利貼的手一顫，說道：“知道了。再見。”

梳妝鏡裏倒映出的臉因為昨夜飲酒的緣故有些憔悴，眼白有著明顯的紅血絲。夜淩寒將便利貼非常珍視的收藏好才開始洗漱。

宋望拿著一個牛皮紙質文件袋回來的時候，夜淩寒正在餐廳矜貴的喝著粥。粥是宋望自己動手熬的，只是一鍋平平無奇的瘦肉玉米粥，這他最清楚了。

但是夜淩寒的架勢硬生生給一碗瘦肉玉米粥喝出了高級料理的架勢，讓宋望不得不心生疑惑，自己熬制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宋望不知道夜淩寒還記不記得昨天的事情，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怎麽打招呼，是要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還是該說些其他的什麽。

“回來了？”可能是宋望猶豫了太長時間沒有說話的緣故，反倒是夜淩寒率先發問道。

“嗯。”宋望笑了一下，故作輕松道：“出去轉了轉。”

“你嘴角怎麽了？”夜淩寒放下了手中的湯匙，看著宋望嘴巴上的小傷口，明知故問道。

看那傷口明顯是被咬破的，夜淩寒心裏已經確信昨天晚上發生的旖旎多半是真的。

宋望下意識屈指在嘴巴上壓了壓，被咬破的地方有著細細密密的疼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痛，但是一吃飯喝水說話的時候就會特別有存在感。

惱人得很。

宋望滿不在意的笑了笑隨口扯謊道：“我吃早飯的時候不小心咬到了。”

“我先上樓了。”宋望指了指樓上的臥室，想要趕緊溜掉，“夜總，您慢用。”

到底還是慫了，看夜淩寒的樣子應該是什麽都不記得了，既然這樣宋望也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等。”夜淩寒出聲叫住了他。

宋望回頭看過去，他們夜總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起來，繞過了餐桌向他走了過來。宋望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後背撞到樓梯扶手。

看著夜淩寒靠過來，宋望的心跳不可抑制的開始加快，他吞了口口水，有些緊張起來。

還好他們夜總似乎沒有逼迫為難他的意思，在距離宋望還有半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夜淩寒擡手在宋望的下嘴唇上揉了一下，難得有了些笑意，他說道：“宋望你果然不太聰明。哪裏有人會吃飯咬到這個位置？自己吃東西時候咬出來的傷口，都在口腔內側。這個位置……”

夜淩寒頓了下，才接著說道：“只有別人才能咬得到。”

“是我咬破的對嗎？”夜淩寒眼含笑意，異常溫柔的看著宋望說道：“對不起，是我下口太重了，還疼嗎？”

宋望脖子肉眼可見的紅了，訕訕道：“您記得啊……”

“當然。”夜淩寒無比肯定的說著。其實他並不能很清晰的記住，只能記著個大概，靠著聰明才智連蒙帶猜罷了。但是這他才不會和宋望說呢。

夜淩寒笑道：“是喝醉了，又不是失憶了。當然記得。”

說完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又得意洋洋的補充道：“我可不舍得忘。”

宋望聽得目瞪口呆，他們夜總怎麽突然之間就這麽會了呢？

趁著宋望楞神的功夫，夜淩寒抽走了他手中的文件袋，倒也沒直接打開，只是舉著問宋望：“這是什麽？”

“一些，資料。”宋望回過神來想要搶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能含糊其辭道。

“什麽資料。”夜淩寒卻是不依不饒的問著。

宋望嘆了氣，說道：“是一些出租房子的資料，我拜托別人幫我找的。過些日子，我們……離婚之後，我就要搬出去住了。我暫時還不想回我媽那裏。”

夜淩寒顯然沒想到是這樣，笑意收斂了一點，看著資料袋征求著宋望意見：“我能打開看看嗎？”

“可以。”宋望點頭。反正都已經說出來了。

夜淩寒拆開了文件袋，看著上面的房源介紹，一張張翻過去，眉頭卻是再次皺了起來，他指著其中一間棚戶區的出租屋問道：“為什麽都是這種質量？”

現在翻遍整個S市都找不出幾個棚戶區，剩下的沒有改造完畢的棚戶區無一例外都是臟亂差的環境。

“便宜。”宋望撓了撓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剛剛畢業手裏沒有多少錢。賠給您一千萬之後，我就得開始還貸款了，住房這方面能省就省了。”

宋望說這話的時候是有一說一，等說完了看夜淩寒那副表情才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多少有些賣慘的嫌疑在裏面的，連忙補充道：“不過就住一段時間。我直播挺賺錢的。”

“不必了。”夜淩寒將手中的資料重新裝回到文件袋裏，說道。

“什麽？”宋望沒跟上夜淩寒在說什麽不必了，有些傻傻的問道。

夜淩寒把文件袋還給了宋望說道：“那一千萬不必了。違約的本來就不是你。要說賠款也該是我。合同上寫的很清楚，合約期雙方不可以投入不必要的感情。是我先動了心。我喜歡你宋望。所以要賠也該是我來賠。”

“宋望，你要是想要離婚。也可以。我尊重你的選擇。不用你賠款。但是我還是喜歡你，換我來追你。直到你重新喜歡我。”

夜淩寒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宋望難得聽他們夜總說這麽長一段話，還是剖白心跡的話。

過於簡單直白。

宋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嘴巴張了張，沒出聲音。

“你可以好好想想。我換衣服去公司了。”夜淩寒淡淡的說道。

要不是他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停住，然後來了一個一百八十的大轉彎上了二樓。宋望還真的以為他們夜總像是他面兒上表現出來的那麽淡定呢。

【作者有話說：今天起恢覆更新啦！啾咪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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